05伤情离开的人

这是医院的楼梯间。

季若秋立于窗前,俯瞰被细雨打湿的街道,努力呼吸,似要将这清新的天地纳入怀中。

秦祈则倚在墙边,静等她开口。

“秦祈,我要出国了。”

她开口了,秦祈也不觉得意外,只问,“要去哪个国家?”

“法国巴黎,浪漫之都,希望在那里,我会有个全新的邂逅。”

花树在雨中欣欣向荣,这对情侣,却走到了终途。

唇间轻颤,秦祈张口,想要说‘对不起’,却被季若秋的手指抿住嘴唇。

她于晨光下摇头,“秦,不要说话,听我说……”

“秒速五厘米,还记得这部新海诚的作品吗?最终水野理纱与交往三年的远野贵树分手了,在那通短信中,她这样说道,‘你好,远野,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一直犹豫不决,可是,还是有件事一定要告诉远野你,我现在仍喜欢你,可是,我们即使交换了上千次短信,心灵也可能,仅接近一厘米左右的距离而已。’”

“一个很凄美的短信呢!”

窗外的雨,在清风下飘扬,晨曦幻在秦祈脸上,他无言俯瞰。

空幽的声音,没有停歇。

“知道吗?秦,我喜欢你,却不敢面对你,那平淡如深幽的眼神让我害怕,怕被你的冷却淹没,所以我工作,疯狂的工作,跑遍世界各地,一年只寥寥回来几次,就是因为不敢面对你的眼神。”

望那笑得绝美的人,秦祈有些揪心。

他张张嘴,说,“若秋,我……”

“我还没说完呢!”

他的话,再一次被制止了。

只听季若秋继续讲,“与箫落初次见面,我就知道,她在你心中不一般,第二次见面时,更确认了我的猜测,为此我放弃工作,决定面对一回,一路走来,我努力过,也执着过,却只能看你渐行渐远,直至走到她的身畔。”

“在了解你们的事后,我确认了,你从未忘记她,是她的琴音与笑容,为你的人生抹上色彩。”

“所以,我来了,来要回你欠我的那句话。”

时间如永恒般寂静。

窗开了,风雨吹进,拂乱了两人的黑发,却没拨乱两人的心。

在一片夏叶拂过两人间时,秦祈开口了,“季若秋,我们分手吧。”

“恩,我们分手吧。”

她要回了这句话,微微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是秦祈最后一次见她,轮廓渐远,只有晨曦映下的一道剪影,看上去很高大,却也孤独。

这如空洞的恋情,终于,走到了尽头。

……

走回医院长廊,他见到了应恒。

那人倚在墙角,目光平淡,好似风中的石竹,见秦祈走来,也不觉得意外。

目光于晨曦下交错,应恒开口,“她走了?”

秦祈点头,“恩。”

“你们分手了。”

“恩。”

“知道吗,你就是个人渣。”

身影一颤,长廊寂静下来,秦祈不想回答这问题,可最终,还是点头了。“恩。”

风由窗入,拂起应恒的黑发,嘲弄笑容,亦在他嘴角掀起,“秦祈,还记得吗?在咖啡店中,你为箫落弹奏的‘致爱丽丝’。”

全身一震,秦祈不可置信的望他。

那人没有停下,望窗外白云,于风中倾述。

“我与她都在场,哦,就是你的女友,她听得很入迷,也很伤心,好几次眼泛泪花,却被抹去,她说‘凋零的爱花,终究不能绽放,可我还想再努力一回。’现在看来,她失败了。”

聆听这犹如利剑的话语,秦祈于风中沉默。

为掩盖那犹如泉涌般的愧疚,他有些冷漠的说,“你来,就是想说这些的吗?”

“没,只是想告诉你,比赛定于三天后开始,你,是第一位选手。”

话落,应恒转身离开,背影在日光下扩散。

秦祈目视他,直至消失后,才颓废的倚在墙上,眼角泛起滴滴泪光。“若秋,这一世欠你的,就让我下一世偿还吧,对不起,谢谢你。”

……

人总是于黑夜仰望星空,祈那星星光明,可当审判来临,希望之火仅剩渺小的一缕时,他才会感受到,那犹如深渊的绝望。

“病人状况很不好,有严重出血现象,骨髓的造血能力也降到了极低,她还能撑三天,这期间,若是再没有匹配骨髓,恐怕,哎……”

聆听医生带来的消息,箫母脸色苍白,箫父亦是身子摇晃,勉强支撑。

秦祈却是不甘心的问,“医生,不是还有三天吗?只要在这期间内,找到匹配的骨髓,不是就能救她了吗?”

医生摇摇头,“箫落女士的骨髓匹配,在三月前就开始了,很遗憾……”

秦祈无力坐到了地上。

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曾色彩斑斓的世界,好似都灰暗下来。

箫母想要扶起秦祈,却被箫父拦住了,他摇摇头,带着箫母走进了重症病房。

阳光幻在长廊,映衬一道那孤独的背影。

……

有人曾说过,最凄美的爱情,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你喜欢一个人,却不知她也喜欢你,当你知道时,她却要离开你。

三天来,秦祈从未离开过病房。

他于隔离窗外,怔怔望那好似熟睡的人儿,像失了魂魄的亡人。

杨松、桐雨来过了,见到秦祈模样,都有些痛惜。

杨松更是破口大骂,“秦祈,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像个残废一样,妈的,别让我鄙视你,给我站起来,像个爷们一样……”

最终他被医院的保安给架走了。

徐娅也来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抚了抚秦祈的长发。

时间,来到了这天的清晨。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重启,定于下午两点。

秦祈却恍若未觉,一切好似与他无关,只有那躺在病**的人儿,成了世界的唯一。

箫母来到他身边,“小秦,应恒来了,他要见你。”

秦祈毫无反应。

房门推开,应恒进来了,他挥挥手,示意箫母回避。

日光挥洒,病房内,只剩下两人。

沙哑的声音,自秦祈口中出现,“你又来,做什么。”

倚在墙角的应恒,被晨光沐浴,嘴角掀起似有似无的嘲弄。

“我不能来吗?”

秦祈没有回答!

俯瞰窗下的风景,应恒再言,“放弃比赛了?”

聆听这话,无神的双眼轻颤,看向那人,他泛起苦涩的笑。

“我想为一个人演奏,哪怕糟糕至极,旋律如噪音般杂乱,但我会用心弹奏,可观众走了,我也就没有摁下琴键的欲望了。”

随这话,清风,好似都悲伤了起来。

很久很久,应恒都没说话,直至肖涵雅走进病房。“恒,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知道了。”

应答后,应恒将目光转向秦祈,迎风述说,“比赛的举办方在催我,该走了,这U盘是箫落之前交给我的,她让我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交给你。”

放下白色U盘,牵起肖涵雅的手,他就要离开。

秦祈的声音却幽幽传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应恒停顿一下,“两天前,接受爱我的人,很幸福。”

他们走了,轮廓被晨光淹没,只有一道逝去的剪影。

被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

来窗边,拿起U盘,秦祈望病**的那人,迎风轻喃,“箫落,你早就预感到这一天,所以准备好了?你,想传达什么?”

U盘中存有一段录音,很长,却吸引秦祈,他怕错过每一个字。

播放结束,他亦有了决定。

“我要参加,在那万众瞩目的台上,奏出属于我们的乐章,箫落,等我……”

秦祈离开了,空寂病房,箫落眼皮轻颤,泪,亦在眼角流下。

她,好似听到了这句话。

一切,都将于这场演奏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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