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世间何分真善恶

陆离被少余帝带回了轩辕殿,一路上陆离都没有说话,一直在回忆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少余帝看了陆离几眼,见陆离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便放下心来。

轩辕殿上,又只剩下兄弟二人。

“怎么去了五蕴寺,可是为了七苦散?那里藏龙卧虎,实在是凶险。”还是帝君先张了口。

听到少余帝提到“七苦散”,陆离这才想起此去五蕴寺的目的,只是最后不但没有得到“七苦散”,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陆离叹了口气,望向殿顶的雕砌独自发呆。

少余帝拿出了一株灵草放在陆离面前:“喏,这便是七苦散,给你。”

陆离大为惊诧,从之前的对话来看,净智长老丧生于这场动**之中,而在这种情况下,五蕴寺竟然还能将“七苦散”送出,这份豁达便无愧于天下第一寺的名号。

“那,无涯剑怎么办?”有所得却亦有所失,且这失去的价值太过昂贵了。

少余帝倒是也很好奇陆离如何获得无涯剑,陆离只得一五一十将碎月居士赠剑一事如实相告。

“碎月居士,这家伙到底想闹什么名堂?”少余帝喃喃自语,显然看得出少余帝和这碎月居士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但陆离心中明白,虽然少余帝认自己为弟弟,也不代表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因而不该多问的问题陆离便不再问,只是静静听着少余帝的吩咐。

少余帝缓缓开口:“对于七苦轮回阵中发生的事情,寡人也并不了解甚多,今日早些时候五蕴寺净舍长老遣人禀告说你在那里闯了大祸,寡人便匆匆赶了去。听闻净智大师在阵中丧生,据说与你有关。”

“我的记忆里,有个极为强大的妖物,我与几位长老并肩作战,却不是那妖物的对手,只是,明明是我该丧生,却为何折了净智长老的性命。”陆离仔细搜索记忆,却似乎也只能搜寻出这些内容。

“那便奇了,五蕴寺那边并未提及那妖物只言片语,只是说你受了无涯剑的蛊惑,产生了极强的怨念,是你体内的怨念将净智长老杀害。”少余帝呼出一口气,从陆离和五蕴寺两方所言来看,五蕴寺那边显然是有所隐瞒,对于他这个弟弟,少余帝还是有十分把握不会对其说谎话的。

陆离沉默不语,他对人情世故,尔虞我诈之事还是一个新手中的新手,从他下山以来,遇到不少阴谋诡计,这些诡计或与他有关,或与他无关,可都对他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每每遇到这种情形,他就十分怀念九华山上那些简单的日子,只是他也知道,随着历练之路越走越远,他将要遇到更多这样的事情。

少余帝忽然很严肃地问道陆离:“如果无涯剑是把邪物,你会舍弃它吗?”少余帝眼中充满期待,似乎很在意陆离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小弟见识浅薄,很多问题难免想得不够周全,若是回答的不合帝君之意,还望帝君不要见怪。”

“但说无妨。你我是亲兄弟,不必有任何顾虑。”少余帝很是爽快,少余帝的话语里甚至用了“我”而非“寡人”,陆离也不知是单纯地让自己心里好受还是另有目的,但心中还是觉得温暖。

“在我看来,世间之物并无善恶之分,只在于使用它的人,纵然是邪物,只要充满正气之人善加利用,便可发挥出所谓邪物的强大力量造福苍生。而即便是正义之物,若是落到了奸佞之人手上,难保不会被奸佞之人利用此物为祸苍生。这便是小弟的愚见,请帝君指教。”

“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实是难得,你的这些看法甚合寡人之意,只是天下人,并非都似你我兄弟二人这般通晓事理。”少余帝显然很欣赏陆离的回答,多少年来他都在等待着这么个答案,只是每每和旁人提及此事,得到的尽皆是“奸邪之物,人人唾弃”的回答。

“只是这天下间,正义之士不少,却并没有几人在得到真正的力量后还能初心不改。”少余帝似是说给陆离听,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或者说是在说给他曾经的兄弟听。

陆离见少余帝暗自神伤,心中也充满感慨,在陆离的心中,曾经的父亲陆承便是天下间最正义之士,只是那时自己的眼界仅仅在于陆家镇之间。随着自己阅历增长,见到过愈来愈多的人,又有谁真正称得上正义之士呢。也许师父颜真算一个,师父颜真虽看似闲云野鹤,不问世事,实是时刻关注着东陆局势,暗暗凭着自己的力量守护着东陆土地;也许碎月居士算一个,碎月居士声名在外,身怀天下至宝,却从不恃才傲物;也许四大家族的族长们算一个,他们尽心尽力守护着帝都安危,维护着东陆的太平,只是他们从来不曾获得过真正的力量;也许五蕴寺的净舍长老算一个,身具通天之能却不与世人相争,甘愿隐居在五蕴寺深处,只求秘术修行上的通透;又也许少余帝也可以算一个,虽然年少即位却心怀大略,贵为帝君却心系天下苍生。

少余帝见陆离默默发呆,知道他一定又在思索着什么,少余帝知道自己这弟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也正是如此,少余帝才想将重任托付于他,只是此时,还不到托付重任之时。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左右他人的想法,即便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兄弟,也难免不会有背道而驰的那天,而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自己的内心,我们只要做到莫忘初心,才能够在这个世界里砥砺前行。”少余帝的话似乎充满了沉重,又似乎充满了力量,那股能量让陆离听得热血沸腾,甚至此时只要少余帝一声令下,他就愿为了帝都,为了天下,为了守护的土地,为了东陆苍生,为了自己爱的与爱自己的人,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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