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的祝福吟唱

确切的说,地球不是圆的,而是椭圆,有人说,离地心最远的地方,不是喜马拉雅山,而是非洲高原,相对的,这里离天穹也最近,夜晚的时候,星光也最透澈,最迤逦。

在这片最迤逦透彻的星空下,巴布伦普村的乡村广场上,有人用铝合金架子搭建了一个舞台,舞台前是六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村民们聚在一起,在篝火旁跳舞,伴着大功率喇叭里传出的充满狂野气息的音乐,伴着原著民族服饰翻飞,伴着一瓶瓶打开的啤酒,他们似乎忘掉了一切不愉快的事,整个天地只剩下被星空和大地怀抱的音乐和舞蹈。

“真是一群淳朴的乡民,似乎没有烦恼是音乐和舞蹈解决不了的。”步宴晨站在周导身边,有些羡慕地对他说。

周导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和步宴晨相熟的记者,应步宴晨的邀请,帮她在巴布伦普村组织一场拆迁动员晚会。

做这样的晚会,周导无疑是专业中的专业,整个晚会舞台灯光渲染到位,音乐节奏感很强,请的主持人也**饱满,所以整个晚会的气氛非常热烈,刚开始还坐的泾渭分明的中国建筑工人团队和巴布伦普当地村民两方人马,没过一个小时,就在你来我往的试探下,水乳交融起来。

“是啊,天下熙熙攘攘,追权逐利,本就是庸人自扰,欲望太多,笑容就少了,欲望越简单越容易实现,笑容就会由衷。”周导笑了笑,环顾全场,问步宴晨:“肖言昴还没来?他会来吗?”

步宴晨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没底气地说:“应该会吧,我告诉他今晚舞会的事,请他来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也没答应是吧?”

步宴晨咬了咬唇,点了下头,轻声问周导:“如果,有一对很好的男女朋友,分开了两年,音讯全无,有一天突然遇见,女孩认不出那个男孩,但男孩是认得那个女孩的,只是可能因为一些原因,他要装作不认识她,女孩看出了一些端倪,找了个理由想要约他见面,你说,那男孩会赴约吗?”

“我明白了。”周导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那男孩一定会来的。

“如果那个男孩喜欢那个女孩,他就一定会来。两年没见,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你深有体会吧,巴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一起,片刻分离也是煎熬,何况已经分开两年,所以,他即便有不能和女孩相认的苦衷,但只要有合理的理由,他就一定会来,因为女孩在这里。”

此刻肖言昴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端着一杯咖啡,犹豫着什么。

黎柏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拿着一份厚厚的技术图纸放在他桌上,对他道:“技术部上个月的图纸完成了,需要您过目,要得挺急的。”

肖言昴把咖啡杯放在桌上,沉默了一会儿,对黎柏道:“放着吧,让他们后天来取。”

“后天?”黎柏手一颤,陪着笑脸问:“不是明天吗?以总工的行事风格,今晚就应该着手审阅起来,明天无论如何都能审阅晚的。”

肖言昴摇了摇头,对他道:“我今晚另有安排。”

黎柏眉角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问他:“您不会是想去张羽伶搞的巴布伦普村的那个什么晚会吧?”

“她毕竟在帮我,如果我不去的话,村民会觉得我们公司没有诚意。”肖言昴下定决心,摘下领带,脱下西装,换上便装,往办公室门口走去,经过黎柏身边的时候,黎柏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拽得死死的。

“言昴,前车之鉴可为后事之师,你难道想在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吗?”他轻声,却语气冰冷,话语中警告的意味极为浓重。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肖言昴不动声色地挣开黎柏的手。

黎柏见说服不了他,失望地缓缓放开手,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肖言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办公室。

“有没有搞错,又我输!”杰西卡和当地村民玩转盘,连输七把,七杯啤酒下肚,已经有些醉意,魏锋急忙抢掉她手里的酒杯,替她喝了,然后递了根烤肠给她解酒。

“不算不算,魏锋!谁要你帮我喝的!我自己来!”杰西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魏锋无奈地又抢过喝了。

“魏锋!你干什么老是抢我酒喝。”杰西卡不满地撅起嘴巴。

魏锋笑了笑,说:“喝多了难受,你接着和他们玩,输了算我的。”

“那还有什么意思!”杰西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嘟囔着往场外走去。魏锋把手里的烤串一放,问她去哪里,却被她勒令别跟来。

杰西卡走到一旁的小树丛里小解,往回返的路上发现远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男人,孤零零地看着热闹的晚会,却不和大家一起跳舞喝酒,看这身影,还蛮眼熟的。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定睛一看,竟然是总工肖言昴。

“总工?你来了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玩?”杰西卡惊喜道,醉醺醺地拉起肖言昴的手就向魏锋打招呼:“魏锋,总工来给我们助阵了!”

肖言昴刚想做禁声的手势,已经来不及了,无奈只好被她拉着走进人群。远处步宴晨看见肖言昴真的来了,眸子亮了起来,一旁的周导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过去。

步宴晨忐忑地往肖言昴身边走去,深吸了一口气。

肖言昴被杰西卡拉到魏锋身边,刚坐下,抬头就看见步宴晨向他走来,两人隔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视线碰撞在一起,肖言昴的眉头微微一跳,而步宴晨暗暗捏起了衣角。

“总工,这场篝火晚会办的怎么样?”她走到肖言昴身边,问他。

肖言昴点了点头,说了句还可以。

“是很好,非常好!”杰西卡打开一瓶啤酒递给步宴晨,对她道:“感谢你为我们带来了这么美妙的夜晚,来,干杯!”她不由分说的拿起一瓶酒就吹了起来,魏锋急忙把她的酒瓶抢下来,对步宴晨道歉说杰西卡已经醉了,发起酒疯来了。

步宴晨偷偷看了肖言昴一眼,一咬牙提起酒瓶就往嘴里猛灌,她并不大会喝酒,她只是希望肖言昴会像魏锋一样,抢掉她的酒瓶,关心她。

可是肖言昴没有这样做,直到她把整整一瓶啤酒倒进肚子里,他都没开口劝一声。

“好!爽快!”杰西卡拍着手顺手又开了一瓶酒,递给步宴晨,只是这次肖言昴先把酒瓶接了,对杰西卡道:“光喝酒有什么意思?玩点别的吧。”

“好,好,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我们用啤酒瓶转圈圈,第一次指到的人回答问题或选择大冒险,第二次指到的人提问!”杰西卡举起双手,抢着说:“谁同意,谁反对?”

魏锋跟着杰西卡举起了手,步宴晨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只有肖言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举手,也没说反对。

“三比一,我先来转!”杰西卡把啤酒瓶放在四人中间,用力转了一下,酒瓶口缓缓指向魏锋,杰西卡拍着手为他庆祝:“好,魏锋答题,我再转一下,看看谁来提问。”

啤酒瓶再次旋转,瓶口指向了步宴晨。

杰西卡有些失望,问魏锋:“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选大冒险的话,不论出题人要你做什么,你都得照做。选真心话的话,犹豫两秒罚酒一瓶!”

“真心话吧。”魏锋看了步宴晨一眼,爽利道。

“我们三个里,你最讨厌的是谁?”步宴晨唇角一勾,露出坏笑,问他。

魏锋是个老好人,要他说最喜欢谁倒是简单,要说最讨厌谁,可就让他犯难了,他没想到步宴晨抓着他的弱点下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犹豫了两秒,罚酒一瓶。

第二轮杰西卡转到了自己回答问题,提问人转到的是肖言昴,杰西卡自忖肖言昴不是好对付的家伙,不知问出什么别扭的问题,投降道:“我选大冒险。”

“背着魏锋绕过三个火堆再回来。”

“哇!”魏锋叫道:“太狠了,我替杰西卡受罚,我背她好不好?”

“别小瞧我!”杰西卡不服气地把魏锋拉起来,背上后两腿一弯,骂咧咧道:“早叫你减肥了,你怎么越减越重!”

“减了脂肪增了肌肉嘛,当然重了。”

杰西卡背着魏锋艰难地往第一个火堆走,留下肖言昴和步宴晨两人独处。

“你罚杰西卡罚的挺重的。”步宴晨紧了紧外衣,看着杰西卡和魏锋两人甜蜜的样子,一时间有些羡慕。肖言昴只是笑笑,往篝火里添了些柴。

步宴晨把‘祝福吟唱’从耳朵上摘下,放在手心,十字架上镶嵌的蓝宝石和红宝石在篝火的映衬下熠熠发光,她拨弄着这枚沈沐视作圣物的耳钉,嘴里轻轻念着:“都说宝物是通灵性,你这个小家伙几十岁了,应该也有点灵性吧,能听懂我的话吗。”

她把手掌摊平,祝福吟唱居然真通灵般从她手心缓缓漂浮起来,步宴晨装作一阵惊喜,对它道:“祝福吟唱,你真的能听的懂我的话吗?”

它浮在空中,微微上下摇摆,好像在点头。

步宴晨大喜过望,问它:“那么,请你告诉我,这里,有你熟悉的人吗?”

祝福吟唱又点了点头,然后浮在步宴晨掌心的空气里,缓缓的转过九十度,指向肖言昴。

“我的通灵圣器说,认识你呢,它还对我说,你是它以前的主人。”步宴晨看着肖言昴,一脸认真道。

肖言昴看了眼步宴晨另一只手指上缠着的透明丝线,问道:“这是你的圣器还是木偶?”

“呀!不好,它要回到你身边去了,我控制不住了!”步宴晨甩着手里的线,把祝福吟唱转得在她手掌心下打圈,肖言昴看的眉头皱起,脸色渐凝。

突然,步宴晨一脱手,祝福吟唱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直直的往篝火堆里飞去,肖言昴淡漠地看着,并无反应。

“啊。”步宴晨看着耳坠掉进篝火,嘴巴张了张,一脸懵地看着肖言昴,结结巴巴道:“哎?奇怪,我控制好是往你这飞了,没想到……飞偏了,掉篝火里去了。”

肖言昴微笑看着步宴晨,欣赏她接下去的表演。

直到步宴晨惊慌失措把手往篝火堆里伸,随便拿条衣服裹着就要去拿烧着的柴火,他的笑容才逐渐凝固,再也笑不出来。

肖言昴急忙把步宴晨拉回来,看着篝火深吸一口气,准备把火弄灭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步宴晨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那么狐疑。

步宴晨不紧不慢地把真正的祝福吟唱重新戴上,对肖言昴道:“总工是想替我火中取栗吗?”

“不必了吧,一个耳钉而已,你真喜欢的话,我再买个给你,当作答谢你今天办的活动。”肖言昴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正在这个时候,杰西卡背魏锋回来了。

杰西卡和魏锋回来后,又玩了几轮真心话大冒险,步宴晨运气好,老是轮到提问,杰西卡和魏锋运气背,老轮到回答问题,不过后来的问题,步宴晨都问的很客气,并没有刻意为难他们。

终于,在不知道是第几轮的时候,酒瓶旋转间,瓶口指向了肖言昴,轮到他回答问题了。而提问的人,又轮到了步宴晨。

“你真厉害,每次都轮到提问!”杰西卡拍着手道,然后问肖言昴,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肖言昴凝神看了步宴晨一眼,步宴晨的脸色认真而严肃,肖言昴微微一笑,说选择大冒险。

“总工,你可想清楚了,羽伶前几轮的问题问的都很柔和啊。”魏锋提醒肖言昴道。

步宴晨的心微微一颤,肖言昴宁愿选择大冒险,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吗?

这时,周导捧了一个餐盘走过来,对众人道:“来,龙虾烤好了,大家尝尝味道。”

肖言昴看到满满一盆龙虾,脸色微微一变。

而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步宴晨,哪里会放过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肖言昴难道真的是沈沐?可是,两年了,他为什么没来找她?哪怕一个讯息,一个他还活着的讯息也好,难道他不知道她等他等得多辛苦吗?明明那天说好了要为她庆祝的,说好了要让她亲手揭开面具的,难道,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么?

“快,说出你的要求,想让总工做什么?背着魏锋绕火堆好么?”杰西卡兴奋地对步宴晨道。

步宴晨喝了口酒,对肖言昴道:“我以前有个朋友,曾经说,如果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即便手上只有一把斧头,纵要劈开十万公顷荆棘路也会找到她,如果他没找她,就说明他并不爱她。”

肖言昴不说话,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步宴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神渐凝,对肖言昴说:“吃一块龙虾肉吧,如果你对龙虾不过敏的话。”

“这算什么?”杰西卡大叫起来:“吃块龙虾肉?这么简单!”

肖言昂眼神平静的看着步宴晨,他没有马上答应,似乎在心里衡量了很久,才点头。

“好。”他喉结一动,用牙签挑了一块龙虾肉,往嘴巴里送,只是刚送到唇边的时候,步宴晨突然伸手,把牙签连同龙虾肉都拍在地上。

“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她转过身,背对着肖言昴,眼眶微红,最终,她还是不忍心用这种方法去验证他的身份。

舞会锣鼓熏天地继续着,当地村民和工人们玩得越来越融洽,工人们给村民抽中国的烟,村民们教工人跳当地的舞,他们围着篝火手拉手跳着唱着,深色和浅色的皮肤在篝火的起伏中交替沉浮,热闹欢乐的场面,把原本带着敌意缩在家里的人也引来了。

人越聚越多,步宴晨却觉得越来越冷,冷到发颤,如坠冰窖。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除了中国友人之外,我还邀请了国际医疗援助队的三位来自俄罗和美国的医生,克谢尼娅、尤金和菲利普斯,他们三位最长的已经在我们国家驻守了五年,医治了数不清的患者,为我们国家做出了崇高的奉献,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在气氛达到**的时候,当地政府官员走上舞台,为村民引荐了步宴晨他们安排的三位医生,官员把话筒交给医生克谢尼娅,然后请上翻译。

克谢尼娅医生是个三十出头的俄罗斯美女,身材高挑丰腴,金发碧眼,长得非常漂亮,她一站上舞台,就引来了台下一阵欢呼。

“大家好,我来自遥远而寒冷的俄罗斯,我是因为厌倦了俄罗斯的冬天,才来到这里的,理由没那么高尚,但来了之后没有后悔过,我爱非洲,爱有温暖冬天的非洲,爱热情的人民,爱这里自由香甜的空气。”

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但温暖的气候,也是一个无情的杀手,它滋养细菌,令病毒繁衍速度加快,防治变得困难,包括疟疾、埃博拉,传染病一旦爆发,很难控制,蔓延速度很快。前年,我们国家有上千儿童,死于传染病,去年,因为疟疾的大面积爆发,这个数字翻了一倍!而我们国家的医疗资源过度集中在城市,造成乡村,很多像巴布伦普村一样交通不便的村子,那里的孩子、病人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

克谢尼娅说到这里,台下已经有村民开始质疑,一个年轻的男村民跑到舞台前方,问医生:“你们是中国人请来说服我们拆迁的吗?”

“不,我是自愿来的,我没收一份钱,如果我爱钱的话,我不会选择来非洲,我今天要在这里说的话非常重要,大家可能已经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了,三天前,在邻国又发现了埃博拉的病例,令我感到气愤的是,他们什么都没做,没有进行隔离观察措施,没有进行大范围消毒,几乎什么也没做,我几乎可以预见,你们亲身经历过的那场灾难,将会重新来袭。”

这时,刚下台的当地官员急忙冲向舞台,还算礼貌的拿过麦克风关掉,严肃地对她道:“克谢尼娅医生,您的演说稿里没有这一段,您不能擅自说这种可能造成恐慌的预测。”

克谢尼娅开始抢夺麦克风,对他道:“请让我说下去,人们有权知道真相。”

“不,对不起,您不能再说下去了。”他把克谢尼娅请下台,村民里一些妇女主动围了上来,询问她刚才的话是不是预示着病毒会扩散到这里,台下开始混乱起来,村民们开始有意识的分成赞成拆迁和不赞成拆迁两波人,热烈地讨论起来。

“下面,我们请赛斯省的妇女同胞发言。”周导见时机成熟,马上把请来现身说法的两个当地人请上台。

赛斯省去年通了一条省道,给大大小小三百多个乡村带来了便利,看病、购物、孩子的教育都得到了改善,特别是医疗,现身说法的女人告诉村民,巴布伦普大桥的意义非常深远,它和SA40公路连接,会给沿线上百个乡村带来医疗保障,一些患重病的孩子,可能因为这条公路,而存一线生机。

她的话触动了很大一部分村民,毕竟谁家没有孩子呢?站在赞成拆迁立场的人越来越多,晚会逐渐变成一场研讨会。

步宴晨孤零零地站在外围,看着肖言昴带着魏锋和杰西卡退出舞会,心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如果他是沈沐的话,他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没办法承认的苦衷。

周导走到她身边,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告诉她,一切都在往他们预估的方向发展,特别是步宴晨花钱买通的村里几个意见领袖,非常卖力地在倡导拆迁,把这场舌战引得一边倒,支持拆迁变成了主流声音。

步宴晨点了点头,披着衣服往回走。

菲利斯夜总会,妖雀喝着酒,眼神迷离的看着在舞池中纵情声色的男女,感觉这才是生活,只是,还少了那么一点趣味和刺激。

“美女,跳舞吗?”一个颇为绅士的白人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她欣然起身,刚把手搭上那男人的掌心,手机铃声却响起。她微微蹙眉,对那男人示以歉意后,拿着手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划开屏幕。

“什么事?”

“我要终止肖言昴干预案。”来电话的是步宴晨。

“之前不是已经说暂时停止了吗?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完全终止吗?”妖雀眯了眯眼睛。

“嗯,但是明天的计划还是得进行。”

“明天的计划,是马场那部分吗?”妖雀寻思片刻,玩味一笑,对步宴晨说了句:“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步宴晨看着窗外高耸的KUK大厦,心情莫名的一阵失落。

第二天,肖言昴带着黎柏、步宴晨和杰西卡来到巴布伦普马场,威尔逊带着罗宾接待了肖言昴一行。

威尔逊和肖言昴天南地北地侃了一通,聊得甚是投机,两人撇下随从,走上看台单独聊了起来,黎柏似乎有些担心肖言昴,跟上了看台。

步宴晨和杰西卡由罗宾带着,参观马场。

“嘿,Cherylbaby。”罗宾拍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的脸,让它和步宴晨、杰西卡打招呼,那匹叫Cheryl的马善解人意地向步宴晨嘶叫了一声,强壮的前肢奋起,展示它强健修长的四肢和饱满的肌肉线条。

“真是匹不错的好马。”步宴晨竖起大拇指,对罗宾道。

罗宾拍了拍马背,把一副马鞍装在它背上,问步宴晨,中国有没有这么高大健壮的马,语气里尽是不屑和鄙夷,言下之意全中国的马都是矮脚马,加上他前几天对中国人细胳膊细腿的评价,这个问题问的充满偏见。

“中国马也分很多种,有蒙古马,河曲马,三河马等等,你这马的体型,和我们的三河马差不多吧。”好在步宴晨上过马术课,虽然马术教练的手不是很规矩,但理论教的还蛮仔细,而且国内马场里的马,种类可比这里丰富多了,几乎全世界的马,除了特别名贵的,如阿哈尔捷金马这种买都买不到,另外的基本都有。

“三河马?”罗宾表示不相信:“中国也有这么高的马?”

“是的,有空到中国来走走吧,中国人不全是细胳膊细腿的,中国马也不全是矮脚马,中国人其实诚实,勤劳善良,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喜欢偷你们的工作和财富。”

罗宾大手一挥,把马从马厩里牵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听说中国人什么都吃,连狗都不放过,威尔逊可能打算把整个马场卖给你们,连同马一起。告诉我,如果你们买了马场,会怎么处置这些马?”

“中国有十三亿人,绝大部分是不吃狗肉的,并把狗当做终身的朋友,你不能把极少部分人的饮食习惯强加到所有中国人头上,这就和一个美国人开枪杀了人,然后说整个美国到处都是杀人犯一样可笑。”步宴晨对他道:“至于怎么处置这些马,我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把这些马杀了,大概会折价卖掉吧。”

“折价卖掉?真的吗?”罗宾郑重地问她。

“中国也有很多教骑马的马场,或者一些景区,都需要马。我向你保证,它们可能会被送到中国,但绝不会被送到餐桌上。”步宴晨诚恳地对他道。

罗宾点了点头,对步宴晨道:“你很耐心,不像你的上司,说话很不客气。”

“沟通不是他的强项,他的强项是三句话把人噎死。”步宴晨看了眼看台上的肖言昴,莞尔一笑,说:“你反对拆迁,是因为爱惜马场里的马,怕它们会被杀掉。”

“我三岁就在这个马场上和马玩耍,的确和马有感情。我们的马一般卖到赛马场,如果要把它们送到餐桌上,除非先把我炖了。”罗宾对步宴晨道:“很抱歉,我对中国有些误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喝的有点多,说话也不是那么客气。但请你相信,我不是一个粗鲁的人。”

步宴晨耸了耸肩,拍了怕Cheryl的脖子,问罗宾,能不能让她骑一圈。

“你会骑马?”罗宾有些惊喜。

“当然,要不要来场比赛?”步宴晨接过缰绳,熟练地跨上马背,挑衅地向罗宾眨了眨眼睛。

罗宾哈哈一笑,让人再牵了匹马出来,对步宴晨道:“跑三圈,我让你一圈。”

“如果你赢了,我请你环游中国,吃住行全包。”步宴晨对他道。

罗宾爽朗一笑:“要是你赢了,我就同意拆迁。”

步宴晨和罗宾互击一掌。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音把睡熟中的妖雀吵醒,她睁开眼睛,看向凌乱的床头柜,烟缸里带着唇印的烟蒂,半杯红酒,空了的半盒套套,还有正欢叫着的她的手机。

她把目光转向身边那个躺在皱巴巴的床单光着身子的男人,金色弯曲的睫毛微微抖动,沉重的呼吸声透着荷尔蒙的味道,她嘴角一勾,回味了一下昨晚的意乱情迷,用毯子随意把自己的身子裹了,拿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眉头一皱。

“汤米?我想我告诉过你,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我不会再付你一分钱。”她点开屏幕,对汤米道。

“妖雀,你好。”汤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妖雀手微微一颤,他竟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暴露了?该死!妖雀咬了咬牙,尽量把语气放平和,对汤米道:“汤米,你打错电话了吧?你是要找我吗?”

“我当然要找你,不找你,我那五十万找谁拿呢?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来菲利斯夜总会,我在那等你,带好我的钱,少一个子都不行。”汤米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妖雀放下电话后,楞楞地站了一会儿,回想到底哪里个环节出问题了,她的身份竟然会被那个搅屎棍识破,她隐隐嗅到阴谋的味道,那个搅屎棍一定只是个鱼饵,但如果她不去的话,身份就真的暴露了。

“不过,约在哪里不好,偏偏约在菲利斯夜总会,呵,这个汤米,一定没想到夜总会老板的儿子,正在我身边睡着呢。”妖雀微微吐了一口气,光着身子躺在**这个男人,昨晚对她可是很着迷呢。

而电话那头,汤米挂掉电话后,小心翼翼的把电话递给魏锋,魏锋面无表情地接过电话,看向车窗外的菲利斯夜总会紧闭的大门,嘴角微微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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