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别吃了，走吧。”

“走什么，”顾南枝对着柜台招手，高声：“马姐。”

马明月本来熟练地翻了一个白眼，看家是顾南枝，瓜子也顾不上磕了，对着服务员一摆手。

“我来招待。”

“小顾啊，你可有一阵子没来咱们饭店了，吃点什么？”

顾南枝笑着开口：“今天我和百货公司经理吃饭，姐你看着给我上，来几个硬菜。”

“成。”

之前要什么没什么，现在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端上来一条鱼，一盘肘子，还有一盘凉拌菜。

张丽眼睛撇过服务员，小声。

“你还认识国营饭店的人？”

“有点交情。”

顾南枝说的隐晦，落在张丽的耳朵里就有另外的意思。

她赔笑两声，胳膊肘用力怼了怼余佳，余佳被怼的胳膊生疼，停下吃饭的动作，她小声。

“姐姐，那衣服能匀给我们百货公司几件吗？价格不是问题。”

“这……”

顾南枝犹豫，余佳被夹在中间几乎要哭出来了，“姐姐，求你了。”

那没本事的样子，看的张丽直皱眉头。

本来想借着两个人的关系要出来一点货，没想到余佳这个丫头这么拿不上台面。

“别哭了别哭了，哎呀！”

顾南枝摸起一旁的帕子给余佳擦眼泪，一边和张丽道歉。

“让张经理看笑话了，我和余佳的妈妈吴主任关系很好，余佳就像是我亲妹妹一样，面对我的时候她就有些骄纵。”

张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南枝，余佳的母亲是纺织厂的主任，她从余佳的口中套出来顾南枝和好几个大领导关系都不错，甚至还有自己的公司。

她对顾南枝笑的更加亲切。

“我也拿余佳当自己亲妹子，都没有外人，你就叫我张姐就行。”

“大家都是一家人，张姐其实我看见你第一眼就想这么叫你。”

小媳妇一样的余佳坐在一旁抽抽噎噎，她这边还没哭完，那边已经亲切地拉着手互称姐妹。

顾南枝仗义开口。

“既然都是自己家人，我亲姐想要衣服，我怎么能不答应，姐，这里面的衣服你随便挑，我先紧着你，至于领导那边……我来解决！”

张丽惊喜。

几个人吃完饭又折返回招待所，顾南枝拉开包裹，张丽看见里面的呢子还有新款的衣服无限心动。

顾南枝背着手站在张丽身边，对她的反应表示都在掌握之中。

她雇佣了几个人去百货公司询问张丽身上穿着的呢子大衣怎么卖，问的人多了，张丽肯定动了心思。

她连夜将呢子衣服熨烫的笔挺，摆在**看着就高档。

“这些衣服多少钱？”

这些衣服建材得体，和他们百货公司的衣服不一样，腰部做了掐腰处理，视觉上看着人就瘦一圈。

而且布料厚实，颜色鲜艳好看。

她还瞄了一眼顾南枝麻袋里其他的衣服，款式新奇好看，更重要的毛衣上竟然还有小花图案。

这种工艺复杂，像他们这边厂子的机器，就算能弄出来也很费力。

“呢子大衣65，内搭衬衫22，西装裤23，喇叭裤19，毛衣29，。”

顾南枝加价一点不心软，毕竟之前她从百货公司购买普通的衬衫就花费了十七八块钱，她这种带着蕾丝小花边的衬衫才二十二块钱，简直是良心价。

张丽眸子闪了闪，显然和顾南枝想到一出去了，他们百货公司高档的呢子大衣也要六七十，贵的羊绒的还有一百块钱的。

货好不说，顾南枝还是领导的亲戚，多了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她一口答应下来，从顾南枝这边一个颜色拿了一件呢子大衣，带了四五件衬衫，四五件毛衣，十条西装裤。

余佳瞠目结舌地看着顾南枝又收了一厚沓大团结，还像过年打发小孩一样从里面抽了两块钱给她。

“下去玩去，姐姐这边忙，改天拜访吴阿姨。”

余佳捧着两块钱，幽魂点头。

“姐姐，我妈厂子一匹订单黄了，做了一批小花篮人家不要了，我去帮忙。”

她出门才觉得自己好像失忆了一样，刚才屋里发生什么事统统不记得了。

在百货公司这收回了一千多块钱的货款，顾南枝算算日子，不敢耽误，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烟花牌香烟去了食品厂。

食品厂的门卫认得顾南枝，“小顾啊，好久没见着你了。”

顾南枝掏出散烟分给门卫。

“可不，王叔我都快要想死你了。”

王叔见顾南枝就和看着自己孙女是的，一脸慈爱，没有刚认识时候的防备和厌恶。

他对顾南枝招招手，压低声音。

“你知道陆泽吗？”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顾南枝还有点恍惚。

“知道啊，陆副主任。”

王叔摆摆手，“现在不是副主任了，降成普通工人了，听说他要对你耍流氓，有人把他和那个什么刘耀祖扒光了扔到工厂门口，说是影响不好，就降职了。”

顾南枝心头一动，不知道怎么了，王叔一说她就莫名想到了叶谨言。

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王叔神秘兮兮，“那个陆泽后来喝多酒栽倒在路边，腿摔瘸了，现在整个人神经兮兮的，你离他远一点。”

门卫算得上是整个厂子消息最灵通的了，顾南枝对门卫竖起大拇指。

“还是我王叔关心我。”

“小样，”王叔哼了一声，把烟横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今天过来找谁？”

“王厂长在吗？”

“在呢，现在估摸在办公室，你去吧。”

顾南枝又和老王随口胡诌了几句，这才走进厂子。

每走两步就能遇见一个熟人。

“小顾啊，来食品厂了。”

“小顾，好久没看见你了。”

“小顾，一会儿来我办公室玩啊。”

她热情对着众人挥手打招呼，忽然目光扫见一道身影。

那人眼神阴郁，站在树影中，几乎和树影融为一体。

周围人看见他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退避三舍的，还小声议论。

“离陆泽远一点，小心他对你耍流氓。”

“太恶心了，咱们离他远一点。”